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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黄豆】斑驳02

“这次英语测试的成绩出来了，大家都有所进步，”郭英敏带着一副金丝眼镜，很有书生气息，“我要着重表扬崔珉起同学。珉起的排名上升了十名，分数比上次提高了十五分。同学们要以他为榜样。”

“第一名也比上次高十五分。”姜东昊小声嘀咕。

“你不说话嘴会粘住吗？”崔珉起咬牙切齿。

“根据目前的状况，老师决定实行一对一帮扶制度，名单我已经定好了，想听听同学们的意见。”

“老师，没必要吧…”

“好的，就知道大家会这样说，所以我已经决定了 下面公布分组：崔珉起帮助姜东昊。”

“他帮我？我俩谁会更差还说不准。”

“东昊啊，你上次还是倒数第二，这次退步成倒数第一了，可要加油。”

“谁叫那个逃课大王退学了呢。”崔珉起向后瞥了一眼，为自己的还击感到得意。

“然后，黄旼炫和金钟炫一组吧。钟炫的成绩…也不能说不好，但是还有很大进步空间。接下来是…”

金钟炫内心长叹，这就是墨菲定律吗？

他有些沮丧地趴在桌子上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，抬起头看看斜前方。

黄旼炫盯着试卷，像是要把它看穿。

下课铃一响，崔珉起就像火箭炮似的冲出去。转眼间教室又变得空荡荡，金钟炫拿出饭盒，慢吞吞地走向天台。

面对崔珉起的疑问，他没办法回答不去食堂的原因——只是因为食堂的饭太贵。二十块钱一份的午餐，每刷一下卡，他就替全家人肉疼。

穷可耻吗？

他在心里轻叹。

并不，只是难以启齿。

黄旼炫正仰头靠在破沙发上。午间的阳光有些毒辣地刺着他的双眼，他干脆闭上眼睛。

听到脚步声，他才缓缓睁开眼皮，做出一副“久等”的样子。

“今天又不去食堂吃饭吗？”金钟炫从容地坐在他旁边。

“这话我还想问你呢。今天有什么好吃的？”

“我让我妈多做了点，吃吧。”

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一般，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的疑问。

金钟炫有很多想说的，但他不愿做第一个开口的人。于是二人僵持着，直到吃完饭。

篮球在地上做着规则的跳跃运动，打出清晰有序的节拍。姜东昊玩了一会，随手投进一个三分球。

“那些人好几天没来了，你要避多久的风头？”姜东昊随手用衣领抹了把脸，问黄旼炫，“不吃午饭可是巨大的损失。”

“再避几天…或者很久。你那个小男朋友不是不愿意看见我吗？”黄旼炫扯下头上的发带，揉了揉头发，“或者说不只是他。”

“那是他们对你的偏见。抱歉，我改变不了。”

“没什么，我本来就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。”

“你才不是，”姜东昊恶狠狠地咬着牙，“再看到那群人，老子和他们玩命！你越来越不和我交流了，不把我当兄弟了？”

“只是不想让你淌这趟浑水…我是心甘情愿，不想连累任何人。”

“你就是个傻子。”

背着英语课文，金钟炫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，拐了几个弯，回到自己家的平房前。

小吃店正是热闹的时候，人声鼎沸，热气蒸腾，像个巨大的锅炉。

锅炉里白白嫩嫩的小馒头——金小豆，突然出现，抱住了自家哥哥的腿。

“豆豆乖，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？妈妈在做饭吗？在厨房？哥哥去看看，你回屋玩吧…”

金母从满屋油烟里探出头，喊到：“钟炫回来了？快进屋学习吧。”

“妈，我来帮你吧。”

“不用，”金母一锅铲把他挡在外面，“你马上期中考试了，要好好复习。”

明明还有半个月呢。金钟炫只好作罢。

看了会英语课本，他的思绪又不可控制地飘远，像一个风筝，挂在了学校一棵树的树梢上。从那里他正好能看到天台，看见那个破沙发上好看的人的脸。

一声喊划断剪断了风筝的线，金钟炫被迫停止思绪，按照母亲的指示去买盐。

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天色已晚，粉色的晚霞是照不亮黑暗的小路的，偏偏他又没拿手机，只好走大路。

离家不远的时候，他看到了黄旼炫。那人穿着一件风衣，两条带子随意地垂到脚踝，衬得表情越发慵懒。金钟炫抬起手来想打个招呼。对方看到了，但也只是看了他几秒钟，没有回应。

回到家里，他才发觉不妙。从便利店里出门时少拿了一包盐。本着一毛钱都是钱的原则，金母让他快去找。

于是他披着夜色出门。黑夜里，他听到附近传来的气喘声，和撞击皮肤的声音，夹杂几句脏话，融进漆黑的夜里。

听说这带常有黑社会惹事，还是不要惹祸上身为好。

十几分钟后，金钟炫左手拎着塑料袋，右手举着板砖，听着箱子里的打骂声，准备实践自己该死的善良。

里面乌漆麻黑，看不清敌人是寡是众，他正犹豫着如何发挥最大力量，里面的搏斗停止了。

再也听不到打骂声，只有一个人的喘息和呻吟。

金钟炫弯下腰慢慢地、慢慢地靠近，确认确实只有一个人后，点亮了手机屏幕。

那人的面孔清晰起来，眼眸灿若烟火。

是黄旼炫。

（别问，问就是我想把这部分单独隔成一章，无论它有多短。）